番外三：混世魔王唐小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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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混世魔王唐小寶
天啟四年，春。
周青岑從外頭回來後便不大有精神，晚飯都吃得少了些。
梁從誡不動聲色給他夾了一筷子菜“今個兒廚房的菜做得不合口味”
周青岑恍然擡首，把筷子放到一旁: “沒有，菜做得很好吃。”
說完，頓了頓，目光垂落在桌上，半晌，才說: “爹，父親，我想，小寶是不是該送去開蒙了”
梁從誡夾菜的手一頓，隨後若無其事繼續夾了些白露愛吃的蛋絲炒豆芽放到他碗裏，說“怎麽忽然說這事兒了”
周青岑有些為難: “昨天和李家小姐聊天，聽他們說家裏的小子姑娘都送到學堂裏了，我想，小寶也差不多到年紀了。
梁從誡自己是世家大族出來的，三四歲時家裏便請了先生開蒙，年紀小小的，筷子都握著不太穩的時候，已經知道怎麽握筆了。
只是梁從誡覺得萬事萬物需順應天時人和，孩子還懵懵懂懂，整天便被壓在學堂裏學東學西，效果也不見得有多好。
梁從誡看出周青岑心裏的不舍，便道: “小寶還小，再讓他在家裏玩一陣吧。”
周青岑心裏也是糾結得很，聽到父親這麽說，松了口氣。
他也不讚成把孩子這麽早送到學堂去，只是周圍的世家子弟都已經請了先生，他怕因為自己的私欲耽誤了小寶，也怕梁從誡早有心思，只是不好開口。
現在，小寶的事兒一錘定音，周青岑總算是能好好吃飯。
他想好了，雖然不送小寶去學堂，但平日也能由他，爹爹一起教小寶《幼學瓊林》《千家詩》等開蒙書籍，再者，相公和父親也在，父親可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呢，教一個小娃娃，信手拈來。
只是，計劃很美好，現實很骨感——他們忽略了一個沒有學業壓力，又天性愛玩的皮孩子的殺傷力。
也不知道這孩子像了誰，性子跳脫得不像話，不過剛滿五歲，就已經天不怕地不怕，平日不是上樹掏鳥蛋，下池摸魚蝦，給奶媽嚇暈過去好幾次。
偏偏誰都治不住他。
揍一頓打一頓當家常便飯，可憐周青岑平日連重話都不對別人說，對小寶，已經動手揍了兩三次了。
不怪爹爹不通人情，實在是這混世魔王太能鬧事，有一次還闖了大禍。
梁從誡位極人臣，卻是個不貪不腐的清流。
原因無他，出身太好，一般凡物入不了眼，吃穿用度也不太缺，平素所鐘愛的，除了白間之外，就剩收集古墨。
誰都知道兵部尚書梁從誡手裏有幾塊極其珍貴的好墨，都是花了大把銀子，莊子地契給換回來的，其中有兩塊世所罕見的前朝古墨，還是太子殿下從皇帝的私庫裏給弄出來的。
虧得大衍朝的皇帝陛下溺愛兒子，又有惜才之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然的話兩個人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就這些梁從誡珍愛的，旁人連見一眼都難的古墨，前些天就給小寶禍禍了一大半。
這些年唐蘊偶爾會跟著張偉德出去走商，周青岑不想和唐蘊分開便會一起去，夫夫兩出遠門，小寶便會送到梁府。
最近周青岑又要跟唐蘊出去一趟，白間就讓他們一家子先搬到梁府住一段時間，也叫小寶先適應適應，周青岑便答應了。
小寶晚上跟著唐蘊他們呆在西院待得住，但白日裏玩耍時就喜歡在梁從誡書房窩著，他固執地認為那間屋子的窗戶最大，太陽好的時候可以曬著屁股睡覺。
兵部尚書的書房裏頭多少機密，平日還有下屬官員來開會商議事情，哪能叫一個小毛孩給亂玩，若一個不小心弄壞了某些機要，耽誤了事就不好了。
所以，周青岑和白間一致不同意小寶在梁從誡的書房玩。並哄勸他，會在涼亭外給他鋪一張極舒服的軟榻，讓他可以曬著太陽睡。
小寶不吭聲，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望著兩人，嘴唇扯成一條直線，平白生出幾分委屈。把兩人看得心都快化了，實在是為難。
最後還是房間的主人發了話。梁從誡把無聲抗議的小胖子揣在懷裏掂了掂，也許是因為錯過了太多和兒子相處的時光，他對孫子十分親昵，經常抱在懷裏。
“沒關系，小寶喜歡在這裏玩就讓他玩，榻子上地方大，把他喜歡的玩具擺著，他不會亂動東西。”又掐了下小胖子的臉，和顏悅色說: “對不對，乖小寶”
“對!小寶最喜歡爺爺。”小寶心願滿足，眉開眼笑，抱著梁從誡的脖子不松手。
那黏糊親密勁兒叫梁從誡更是愉悅。
父親都發話了，周青岑也就不再好說什麽，偷偷把兒子拉到一邊，認認真真告誡兒子，一定不能亂動爺爺的書桌，不能亂畫書，如此如此，小寶是個機靈的孩子，雖然調皮，但家裏頭嚴肅說了的事情是不能做的，做了他父親會修理他。
自然點頭，認認真真掰著手指記下:不能畫書，不能動折子，許多叔叔來找爺爺談事情要安靜……
但是，周青岑又不知道他父親心愛的古墨也放在書房，而且還沒有鎖在某個箱子裏，便忘記交代這個事情。
某一天，梁從誡下了朝回來，先去書房找一本古書，見到小寶屁股對著他趴著，肩膀一聳一聳，似乎在敲什麽東西，隨口問了句: “小寶在做什麽”
小寶把手裏頭高高舉起，啪的一聲，有什麽東西碎了。
“爺爺，你的這個木頭一點都不好用。”小寶撅著嘴巴，把手伸在梁從誡面前，小臂肉太多，一節一節的，看起來像是白嫩的藕。
“嗯哪個木頭不好用”梁從誡和顏悅色地把兩個核桃從小寶手心拿出來。 “小寶自己給自己砸核桃吃呀真能幹!”
這東西是唐蘊之前去東疆送貨時帶回來的，說是吃了補腦，家裏人便經常敲一些給小寶吃。
“哼，就是這個，破東西!”小寶腿往前一蹬，黑黢黢的斷了半截的東西啪一聲摔在在地上，成了兩瓣兒。
“不生氣，爺爺給你砸——”
梁從誡目光瞥到地碎的黑色塊狀物品上，聲音戛然而止。
七零八落的東西，上頭的描金紋路看起來有點熟悉，嗯，仔細辨認，似乎和他那塊花了二百兩金外加極其肥沃的三十畝良田換來的墨非常相似。
梁從誡什麽人，這麽多年宦海沈浮，見過的事兒比旁人吃過的鹽還多。
冷靜，梁從誡，冷靜。他在心裏告訴自己。
“小寶，這個，”他把幾塊碎了的墨拿起來，小心翼翼收在桌上，問: “哪裏拿的還拿了其他的嗎”
“有好多，但都不是很好用，一個核桃都沒砸開。爺爺，我幫你把這些破東西丟了，小寶掙錢了給你買更好的。”
小寶往後側身，小屁股挪開，黢黑的墨塊碎了七七八八，有的黑到發紫，有的散發出好聞的藥香，瞅著這一堆碎的，爛的墨塊，梁從誡額頭青筋狂跳，表情都有些猙獰。
“小寶，都，都砸了”他的聲音有些飄。
若有同僚在，見到梁從誡這般神態，定會嚇得出一身冷汗。
上一次，梁從誡如此失態，怕還是蒙古十三部聯合起來攻打北境的時候吧。
小寶看爺爺表情不對，有些疑惑，但還是乖乖回答道: “沒有，還有一些，放得太上面了，小寶拿不到。”
梁從誡點點頭，把被他砸壞的墨收好在一個錦盒裏，對小寶和顏悅色: “乖小寶，在這裏等一下，爺爺出去一下，核桃就先不砸了。”
“哦。好。”小寶乖乖點頭。
梁從誡滿面和煦春風，一出門，臉色黑如鍋底。
揍熊孩子什麽的，還是讓他爹來。
他拿著被小寶砸得稀巴爛的古墨出去，把周青岑喊了進來。
小寶倒是也聽話，不讓砸核桃就不砸了，接著玩他心愛的水戲。
沒一會兒，周青岑進來，表情不善地問小寶剛是不是拿了爺爺的古墨砸核桃。
雖然阿爹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可怕，讓小寶心裏不安。
但從小到大，小寶就被教導，不能說胡話，要做誠實的好孩子。
雖然不知道什麽是“古墨”但他確實拿了爺爺的破木頭砸了核桃。
於是，誠實的好孩子點頭。
梁從誡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手心捧著碎了的古墨，聽到裏面哇哇的哭聲，抽痛的心臟似乎緩和了一些。
呼——活過來了。
**
小寶是個記吃不吃打的心大的小孩。
前些天因為搗亂，偷偷跑到鄭大人的府上，和鄭家的小公子一起，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摸到了後廚，把幾只老母雞抓了塞到了大水缸，險些淹死。
事情是小事，雞也不值錢，只是老母雞在生命受到威脅時叫得十分淒慘，不僅引來了下人，還嚇得正好準備去花園賞心的鄭家老太太以為家裏頭出了慘絕人寰的命案，當天晚上就病了，大夫忙活了大半夜，老太太現在還躺在床上沒緩過勁來。
鄭家老太太今年八十好幾，難得的高壽，兩個小破孩子闖這麽大禍，自然是免不掉一頓竹板。
白間領著人，和唐蘊和周青岑一起上門賠罪。懷裏頭抱著眼角緋紅的小寶。
這一次唐蘊發了火，揍狠了，下手有點重，小寶還沒被如此痛揍過，抽抽噎噎地哭了大半晌，屁股上都是竹篾打出來的紅痕，路都不太會走，只能讓人抱著。
鄭家和梁家也有些交情，再者鄭家小公子也參與了，對方也不太好說什麽。
周青岑領著小寶到老太太面前請罪，壓著懷裏的小腦袋跪在地上認認真真磕頭。
老太太向佛多年，本就心慈，何況這小孩都被打成這樣了，心下也不忍，連忙擺手說無妨無妨，叫他們不必太過動氣。
事情就是這麽過去了，但周青岑心裏頭過不去。
晚上，他坐在床邊，望著對賬本的唐蘊，目光幽幽的。
唐蘊被夫郎這眼神看得渾身發毛，忙放下賬本去問他: “怎麽了可有心事”
“相公，雖然父親的意思是要等小寶長大一點再送去上學，但我覺得，是不是早點把他送過去。”
唐蘊舒出一口氣， “原來是這事兒，我沒意見。”
經此一役，唐蘊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要有幼兒園，孩子嘛，天性就愛玩愛鬧，特別是他家這種混世魔王，不給上點學業壓力真的不行!
於是，最近京城裏的達官貴人都曉得梁家在打聽哪裏的塾師管教得嚴。
開完春，一家人便把小寶連帶著隔壁的小鄭公子一起捎帶著送進學堂，從此，家裏清凈了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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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岑心裏也是糾結得很，聽到父親這麽說，松了口氣。
他也不讚成把孩子這麽早送到學堂去，只是周圍的世家子弟都已經請了先生，他怕因為自己的私欲耽誤了小寶，也怕梁從誡早有心思，只是不好開口。
現在，小寶的事兒一錘定音，周青岑總算是能好好吃飯。
他想好了，雖然不送小寶去學堂，但平日也能由他，爹爹一起教小寶《幼學瓊林》《千家詩》等開蒙書籍，再者，相公和父親也在，父親可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呢，教一個小娃娃，信手拈來。
只是，計劃很美好，現實很骨感——他們忽略了一個沒有學業壓力，又天性愛玩的皮孩子的殺傷力。
也不知道這孩子像了誰，性子跳脫得不像話，不過剛滿五歲，就已經天不怕地不怕，平日不是上樹掏鳥蛋，下池摸魚蝦，給奶媽嚇暈過去好幾次。
偏偏誰都治不住他。
揍一頓打一頓當家常便飯，可憐周青岑平日連重話都不對別人說，對小寶，已經動手揍了兩三次了。
不怪爹爹不通人情，實在是這混世魔王太能鬧事，有一次還闖了大禍。
梁從誡位極人臣，卻是個不貪不腐的清流。
原因無他，出身太好，一般凡物入不了眼，吃穿用度也不太缺，平素所鐘愛的，除了白間之外，就剩收集古墨。
誰都知道兵部尚書梁從誡手裏有幾塊極其珍貴的好墨，都是花了大把銀子，莊子地契給換回來的，其中有兩塊世所罕見的前朝古墨，還是太子殿下從皇帝的私庫裏給弄出來的。
虧得大衍朝的皇帝陛下溺愛兒子，又有惜才之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然的話兩個人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就這些梁從誡珍愛的，旁人連見一眼都難的古墨，前些天就給小寶禍禍了一大半。
這些年唐蘊偶爾會跟著張偉德出去走商，周青岑不想和唐蘊分開便會一起去，夫夫兩出遠門，小寶便會送到梁府。
最近周青岑又要跟唐蘊出去一趟，白間就讓他們一家子先搬到梁府住一段時間，也叫小寶先適應適應，周青岑便答應了。
小寶晚上跟著唐蘊他們呆在西院待得住，但白日裏玩耍時就喜歡在梁從誡書房窩著，他固執地認為那間屋子的窗戶最大，太陽好的時候可以曬著屁股睡覺。
兵部尚書的書房裏頭多少機密，平日還有下屬官員來開會商議事情，哪能叫一個小毛孩給亂玩，若一個不小心弄壞了某些機要，耽誤了事就不好了。
所以，周青岑和白間一致不同意小寶在梁從誡的書房玩。並哄勸他，會在涼亭外給他鋪一張極舒服的軟榻，讓他可以曬著太陽睡。
小寶不吭聲，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望著兩人，嘴唇扯成一條直線，平白生出幾分委屈。把兩人看得心都快化了，實在是為難。
最後還是房間的主人發了話。梁從誡把無聲抗議的小胖子揣在懷裏掂了掂，也許是因為錯過了太多和兒子相處的時光，他對孫子十分親昵，經常抱在懷裏。
“沒關系，小寶喜歡在這裏玩就讓他玩，榻子上地方大，把他喜歡的玩具擺著，他不會亂動東西。”又掐了下小胖子的臉，和顏悅色說: “對不對，乖小寶”
“對!小寶最喜歡爺爺。”小寶心願滿足，眉開眼笑，抱著梁從誡的脖子不松手。
那黏糊親密勁兒叫梁從誡更是愉悅。
父親都發話了，周青岑也就不再好說什麽，偷偷把兒子拉到一邊，認認真真告誡兒子，一定不能亂動爺爺的書桌，不能亂畫書，如此如此，小寶是個機靈的孩子，雖然調皮，但家裏頭嚴肅說了的事情是不能做的，做了他父親會修理他。
自然點頭，認認真真掰著手指記下:不能畫書，不能動折子，許多叔叔來找爺爺談事情要安靜……
但是，周青岑又不知道他父親心愛的古墨也放在書房，而且還沒有鎖在某個箱子裏，便忘記交代這個事情。
某一天，梁從誡下了朝回來，先去書房找一本古書，見到小寶屁股對著他趴著，肩膀一聳一聳，似乎在敲什麽東西，隨口問了句: “小寶在做什麽”
小寶把手裏頭高高舉起，啪的一聲，有什麽東西碎了。
“爺爺，你的這個木頭一點都不好用。”小寶撅著嘴巴，把手伸在梁從誡面前，小臂肉太多，一節一節的，看起來像是白嫩的藕。
“嗯哪個木頭不好用”梁從誡和顏悅色地把兩個核桃從小寶手心拿出來。 “小寶自己給自己砸核桃吃呀真能幹!”
這東西是唐蘊之前去東疆送貨時帶回來的，說是吃了補腦，家裏人便經常敲一些給小寶吃。
“哼，就是這個，破東西!”小寶腿往前一蹬，黑黢黢的斷了半截的東西啪一聲摔在在地上，成了兩瓣兒。
“不生氣，爺爺給你砸——”
梁從誡目光瞥到地碎的黑色塊狀物品上，聲音戛然而止。
七零八落的東西，上頭的描金紋路看起來有點熟悉，嗯，仔細辨認，似乎和他那塊花了二百兩金外加極其肥沃的三十畝良田換來的墨非常相似。
梁從誡什麽人，這麽多年宦海沈浮，見過的事兒比旁人吃過的鹽還多。
冷靜，梁從誡，冷靜。他在心裏告訴自己。
“小寶，這個，”他把幾塊碎了的墨拿起來，小心翼翼收在桌上，問: “哪裏拿的還拿了其他的嗎”
“有好多，但都不是很好用，一個核桃都沒砸開。爺爺，我幫你把這些破東西丟了，小寶掙錢了給你買更好的。”
小寶往後側身，小屁股挪開，黢黑的墨塊碎了七七八八，有的黑到發紫，有的散發出好聞的藥香，瞅著這一堆碎的，爛的墨塊，梁從誡額頭青筋狂跳，表情都有些猙獰。
“小寶，都，都砸了”他的聲音有些飄。
若有同僚在，見到梁從誡這般神態，定會嚇得出一身冷汗。
上一次，梁從誡如此失態，怕還是蒙古十三部聯合起來攻打北境的時候吧。
小寶看爺爺表情不對，有些疑惑，但還是乖乖回答道: “沒有，還有一些，放得太上面了，小寶拿不到。”
梁從誡點點頭，把被他砸壞的墨收好在一個錦盒裏，對小寶和顏悅色: “乖小寶，在這裏等一下，爺爺出去一下，核桃就先不砸了。”
“哦。好。”小寶乖乖點頭。
梁從誡滿面和煦春風，一出門，臉色黑如鍋底。
揍熊孩子什麽的，還是讓他爹來。
他拿著被小寶砸得稀巴爛的古墨出去，把周青岑喊了進來。
小寶倒是也聽話，不讓砸核桃就不砸了，接著玩他心愛的水戲。
沒一會兒，周青岑進來，表情不善地問小寶剛是不是拿了爺爺的古墨砸核桃。
雖然阿爹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可怕，讓小寶心裏不安。
但從小到大，小寶就被教導，不能說胡話，要做誠實的好孩子。
雖然不知道什麽是“古墨”但他確實拿了爺爺的破木頭砸了核桃。
於是，誠實的好孩子點頭。
梁從誡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手心捧著碎了的古墨，聽到裏面哇哇的哭聲，抽痛的心臟似乎緩和了一些。
呼——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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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是個記吃不吃打的心大的小孩。
前些天因為搗亂，偷偷跑到鄭大人的府上，和鄭家的小公子一起，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摸到了後廚，把幾只老母雞抓了塞到了大水缸，險些淹死。
事情是小事，雞也不值錢，只是老母雞在生命受到威脅時叫得十分淒慘，不僅引來了下人，還嚇得正好準備去花園賞心的鄭家老太太以為家裏頭出了慘絕人寰的命案，當天晚上就病了，大夫忙活了大半夜，老太太現在還躺在床上沒緩過勁來。
鄭家老太太今年八十好幾，難得的高壽，兩個小破孩子闖這麽大禍，自然是免不掉一頓竹板。
白間領著人，和唐蘊和周青岑一起上門賠罪。懷裏頭抱著眼角緋紅的小寶。
這一次唐蘊發了火，揍狠了，下手有點重，小寶還沒被如此痛揍過，抽抽噎噎地哭了大半晌，屁股上都是竹篾打出來的紅痕，路都不太會走，只能讓人抱著。
鄭家和梁家也有些交情，再者鄭家小公子也參與了，對方也不太好說什麽。
周青岑領著小寶到老太太面前請罪，壓著懷裏的小腦袋跪在地上認認真真磕頭。
老太太向佛多年，本就心慈，何況這小孩都被打成這樣了，心下也不忍，連忙擺手說無妨無妨，叫他們不必太過動氣。
事情就是這麽過去了，但周青岑心裏頭過不去。
晚上，他坐在床邊，望著對賬本的唐蘊，目光幽幽的。
唐蘊被夫郎這眼神看得渾身發毛，忙放下賬本去問他: “怎麽了可有心事”
“相公，雖然父親的意思是要等小寶長大一點再送去上學，但我覺得，是不是早點把他送過去。”
唐蘊舒出一口氣， “原來是這事兒，我沒意見。”
經此一役，唐蘊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要有幼兒園，孩子嘛，天性就愛玩愛鬧，特別是他家這種混世魔王，不給上點學業壓力真的不行!
於是，最近京城裏的達官貴人都曉得梁家在打聽哪裏的塾師管教得嚴。
開完春，一家人便把小寶連帶著隔壁的小鄭公子一起捎帶著送進學堂，從此，家裏清凈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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